仵作惊华

一江风02


还有帅印文书,难道是哪位老将军?一般人怕是不会得他准许。”

    祈然立刻道“那我们同去瞧瞧可好?那日我表明身份,却仍被拒之门外,便觉有些奇怪,寻常同僚之间,哪个不是有礼有节乐得结交,我倒想知道此人到底是谁,与余大人之死是否有关。”

    祈然如此,反倒显得他坦荡无畏,其他人亦无反对之状,宋怀瑾默默观察着,此时一点头,同意了大家一齐过去。

    走在路上,祈然又说起这几日如何担惊受怕,宋怀瑾看了一眼刘义山,“莫说你们,刘驿丞甚至怕的以为有鬼神在作怪。”

    提起这鬼神作怪,几个人神情都些微一变,宋怀瑾了然的道“看来你们这几日也听说了。”

    祈然一笑,“的确听说了,说那观音庙灵验的很,不过咱们都是读书人,又在朝为官,自然不会信什么鬼神诅咒杀人的说法。”

    宋怀瑾应是,半盏茶的功夫后,众人到了一处最北面的独院前。

    朱赟上前叫门,片刻功夫院门便被打了开。

    一张年轻严肃的脸出现在门后,其人身着便装,腰戴佩剑,看到来了这般多人,目光里满是警惕和质疑,“有何事?”

    宋怀瑾沉声道“驿站内生了命案你们可知?我是大理寺少卿宋怀瑾,奉圣上之命办案,你们入驿之时未报名姓,特来盘查。”

    明明听到是奉圣令办差,青年却半分不憷,“驿内命案我们知晓,只是这几日我们都在自己院中,驿内人当清楚,命案与我们无关,你们不必在此浪费功夫。”

    说完便要关门,宋怀瑾眼疾手快,一掌抵住了门板,“自然不是你说无关便无关,受害者是三品朝廷命官,凶器极有可能是军中陌刀,你们是从镇北军中来,是否带着军中用刀?”

    青年松了手,“如何断定为陌刀?”

    “自然是我们仵作验尸所得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真是陌刀,可我们主人有伤在身,这几日足不出户,又如何伤人?”

    “也就是说,你们此番的确带着陌刀了?”宋怀瑾质疑更重,“那你们要交出刀让我们验看,你说你主人有伤在身,也要我们证实了才知,因除了你们自己,只怕无再多人证,而你们虽拿了通行文书,却不报名姓,入住没几日驿内便有命案发生,自然让人怀疑。”

    一听要验刀不说,还要验他主子的伤,青年眉眼间生了薄怒,“除了仵作一面之词,你们还有何凭据?我们的通行文书上有镇北军帅印,难道还住不得官驿了?”

    宋怀瑾冷笑,“别说只有个帅印,便是你们世子本人来了,也要将该交代的交代的清清楚楚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林巍。”

    一道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青年愕然回头,“主子——”

    门外众人也是一愣,而很快,有滚轮滚地的声音朝门口来,林巍叹了口气,转身将半掩的院门豁然打了开,院内景致瞬时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通往正房的石板小道上积着一层薄雪,三个如林巍一般装扮的随从正推着个轮椅往院门口来,轮椅上,坐着个披雪色狐裘斗篷的年轻人。


    此人生的剑眉星眸,挺鼻薄唇,极是俊逸,可隔得几丈远,众人也能瞧清他苍白的面色,他靠在椅背上的身体随着轮椅微晃,气若游丝,弱不胜衣。

    轮椅越来越近,待停在门口,年轻人缓声道“把刀交出去。”

    他身后一个随从从腰间解下一柄长刀,抬手便扔给了宋怀瑾,宋怀瑾匆忙接过,重量压得他一个踉跄,差点脱手。

    虽然林巍态度倨傲,可没想到他的主人如此善解人意,而他看起来不过刚过弱冠,根本不是辛原修猜的老将军。

    宋怀瑾轻咳一声,正要再行盘问,他却先道“何人验刀?”

    他语声清润,每个字都不急不缓,再加上形貌,无端令人想到“言念君子,温其如玉”之言,可他漆黑的眼轮太过平静,透着上位者才有的城府莫测之感,宋怀瑾被他镇住,“自然是……是我们大理寺的仵作。”

    他又缓声说“我要亲眼看看。”

    这不是请求商量,是命令。

    宋怀瑾眉头紧拧起来,心道你是何人我要听你吩咐?

    这时他道“我是傅玦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死者余鸣,年纪三十上下,身长五尺,死亡时间四日以上,死后被分尸。”

    “分尸伤四处,脖颈、腰腹、两处膝头,皆为锐器伤,创壁光滑,骨头断面整齐,四处伤口皆是正面挫伤严重,凶手当是让死者仰躺,从正面分尸。”

    戚浔已将死者身上衣袍完全除去,长案上便只剩乌青惨白的四段肢体,周蔚面上戴着面巾,口中还含了一枚苏合香丸,饶是如此,这活计仍不轻松。

    戚浔极是专注,“死者身上有数处挫伤,手腕和脚腕,有淤紫之色,疑似被绑缚过。”

    她自上而下细细查验所有伤痕,很快又道“死者左侧脸颊有一处腐坏创面,腐坏程度轻,尚能看出原先黑褐色的创口,应当是——”

    蹙眉苦思几瞬,她忽而眼底一亮,“是冻伤!”

    她立刻开始在尸体上搜寻同样的伤痕,“留在尸体上的冻伤大约有十二处,主要分布在脸颊、脖颈、大腿外侧、小腿,以及背心和手脚上,且严重程度呈不规律性,背心和大腿外侧为红斑状,小腿和脚上有红肿水泡,手、面颊、脖颈上最为严重,已生坏疽。”

    外面雪色皓然,寒意从门缝涌进来,戚浔双腿已冻得发麻,眼下没有地龙,虽与外间冷的相差无几,却因挡住了寒风尚能忍受,而当日此处的地龙,是在晚间发现余鸣身亡后才停的。

    她肯定的道“死者在死前,曾受过寒冻,第一案发之地并不在这屋子里。”

    戚浔的结论听的周蔚一个激灵,“不在屋子里?那是在外面?可当时他们来的时候,屋子从内锁着,而死者已被分尸,血还流了一地,若照你所说,凶手难道要在白日杀人,移尸,然后分尸?然后从密室里凭空离开?”

    他说完自己都觉得难以解释,“刚才刘驿丞说什么诅咒惩罚……难道……”

    戚浔无奈的横了他一眼,“我是仵作,我只看尸体告诉我的,而你所言,要么是凶手的障眼法,要么凶手用了何种厉害诡计,并非不可解释,也可能是我们还未想到罢了。”

    周蔚是与戚浔同时入大理寺的,可他比戚浔还要小半岁,对这个常年与尸体为伴的女仵作,他是又敬又怕,当下不敢顶嘴了。

    戚浔说至此,忽而寻出一把薄刃小刀回了东厢,东厢地上凝了满地的血冰凌,尸体被剥离走后,又留下个人形,而血色最浓处,便是四处断伤之地,戚浔拿着刀,一点点将那处的冰凌刮了下来。

    整个芙蓉驿的屋子皆是用青砖铺地,青砖虽是坚硬,可若遇到锐器相击,仍会留下印痕,而戚浔

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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